人们是不会介意被别人所用的,他们介意的是不被别人重视。蒂普·奥尼尔曾经讲过一个故事,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失败的竞选经历。年,当时他还是波士顿大学四年级学生,就参加了坎布里奇市议会席位的竞选。选举日那天,他凑巧遇到一位女邻居,对方说她打算投他一票,虽然他并没有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奥尼尔听了她的表白很吃惊,他说:“我在你的街对面已经住了18年,冬天在你们家路上铲过雪,夏天为你们剪过草,我觉得已经不必再向你提这样的要求了。”
对方的回答让奥尼尔终生难忘:“汤姆(奥尼尔的昵称),有件事情你应该明白:人们喜欢别人求到他。”所以,你要求别人给予的帮助越多,你拥有的支持者就越多。那些把他们的心血和银行存款都已倾注到你的命运中去的人,是不情愿对你太挑剔而使他们的努力化为泡影的,因为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正如马基雅弗利所说,伟大的事业就像伟大的战争:只要作出了牺牲,就需要进一步作出牺牲。
保罗·科尔宾是长期在罗伯特·肯尼迪身边工作的一位资深政治操盘手,他讲过一个他50年代中期为一位成功的候选人竞选威斯康星州州长募集资金的故事。在民主党内的初选活动刚刚开始时,科尔宾找到一个非常富有的、已登记为共和党的人,他游说对方说,如果他能提供一笔资助,将对防止左翼势力控制威斯康星州的民主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那位共和党人很快就寄来了一张数额巨大的支票,帮助了科尔宾的候选人在白热化的预选中以微弱优势胜出。
进入大选以后,科尔宾又去找那位赞助人。他说,很明显,威斯康星的共产党人都是一些铁了心的人,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他的候选人在11月的大选中失利,下一次民主党就会落到亲共分子手里。他又成功了:巨额的捐赠,接下来是巨大的胜利。在就职典礼那天,那位赞助人走进了州长官邸。反应敏捷的新州长直奔主题:“我想告诉你,我们是多么感激您的帮助。”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客人被请进了装饰一新的办公室。他终于开口了:“办公室很不错,是不是?”州长心里着急了。这个家伙到底想要什么?公路承包合同?改变城市规划方案?还是要求官职?又是一阵沉默。“我不过想让你们知道,”客人大声说,“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资助共和党,并且从来没有来过这个房间里面。”
“如果我们能为你做什么……,”惊讶不已的州长说道。“不用。”“真的不需要我们为你做什么吗?”又是一阵沉默。“好吧,有件事情。”那两位职业政治家,州长和科尔宾,精神为之一振,听他往下说。“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个号码比较靠前的汽车牌照?”这并不是一个稀奇古怪的故事。即使是一个最富有的捐赠人,他或多或少也是一个政治追星族。一个号码靠前的汽车牌照毕竟意味着和权势人物的某种关系,号码越小,就意味着关系越紧密。
年,凡是资助罗纳德·里根一万美元以上的忠心耿耿的共和党人,都获得了“雄鹰俱乐部”的成员资格。也就是说,花一万美元你就不仅仅是一个赞助者,而是完全有资格成为核心组织的正式成员了。一个政治家或许可以帮忙把一个选民的女儿送进名牌院校,但那个人很快就会忘掉这件事(他只记得他还有一个女儿议员没有帮忙)。但同样是这个人却永远不会忘记曾经为议员的竞选捐过款。有意思的是,赞助人和政治家在提到对方的时候,却表现出一种不对称性:给予者把接受者称为“朋友”,接受者则称呼给予者“赞助人”。
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信奉凡事不求人的原则,这种做法所拒绝的不仅是对方的直接赠与,还错过了比赠与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从接受他人赠与中所产生的对他人的影响力。千万别忘了,在那种情况下,起作用的一条基本运算原则是:只有可以收回的账目,才能计入到资产中。那些过去帮助过你的人,也是将来最有可能帮助你的人。从事资金募集工作的专家们最看重的就是以前各次竞选中的“资助人名册”,他们心中有一个已经过科学验证的观点,那就是,只要你提出要求,人们往往会“继续投注来坚挺过去的投注”。
你的目标就是争取使你自己成为他人账上的资产,建立你自己的“赞助人名册”。我们就生活在一个举债的社会中,在这个社会中,公民和他们的政府一样都靠一种债务网络生活——拿出实物抵押,向银行贷款买车,等等。然而,这套适用于买房买车或者贷款上学的逻辑,在涉及非财政方面的信用时却被人们忽视了。我们还没有开发的最大的资源不在阿拉伯沙漠之下,也不在阿拉斯加北部斜坡附近,它就存在于千百万颗无人光顾的心灵中。一个竞选总管的最大罪恶莫过于让一个潜在的志愿者得不到什么事情做,而怅然地离开竞选指挥部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