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后,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安详。坐在他的床前,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他默默地握着我的手。父亲说,妮娅,我怕我等不到你大哥和二哥回来了,你帮我换上准备好的衣服吧。
这些年,我一直拖累着你,现在我走了,你也该休息了。赵弘答应了。我明白父亲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于是我从柜子里找出他的衣服,这些都是母亲在世时一起买的。母亲曾经教我如何穿内衣、中衣和外衣,我记得很牢。
网图侵删这些事情都是母亲教我的,她就像一直留在父亲的思绪里。大哥和二哥匆匆回来,忙完母亲的丧事之后,并没有提及以后该如何照顾父亲,他们就匆匆离去了。父亲变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日出日落,精神状态也垮了下来。在母亲去世的第二年,他中风倒下,成了一个半身不遂的病人。
大哥回来只待了五天,说单位实在忙,没法请假。他放下块钱就走了。二哥回来待了一周,说店里出了些事,他二嫂处理不了,他得回去。他也放下块钱,然后离去了。我看着拄拐杖站在大门口的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
回到家里,我对丈夫王玉丽说,我觉得大哥和二哥是靠不住的,但我不能不管父亲。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接父亲过来一起住;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搬回去照顾他。婆婆插话说,养儿防老,只有没有儿子的家庭才会指望女儿。
你有两个哥哥,轮得到你去照顾父亲吗?我回答道,如果哥哥们愿意照顾,那我就不争这份责任了。问题是,他们两个都没有表示要照顾父亲,如果我再不管的话,我父亲该怎么办?不能让他自生自灭吧,他们不愿意负责任,而我做不到像他们那样无情。如果玉丽也反对我接父亲过来,那我只能搬回去照顾他了。
丈夫和婆婆都没有反对,所以我决定接父亲过来照顾。婆婆唠叨着,怎么会没有一间屋子腾出来给父亲呢?我们家境不差呀,一家住大别墅,一家住多平米的大房子。她的话让我苦笑着摇摇头。人性真是世界上最难以理解的东西。
我大哥叫赵明坤,是80年代的大学生,也是父母的骄傲。大学毕业后,他留在省城,成为一家单位的领导。结婚时,他们住在单位提供的集资房里,后来父亲帮助他们购买了房子,从几十平米到多平米,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然而,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他们与父母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几年才回一次家已经成为常态。大嫂曾说,当我们家困难的时候,公公婆婆一点帮助都没有给过,现在我们条件好了,是我们自己奋斗的结果,没有依赖他们,所以他们也别指望着分享我们的成功。
这番话让父亲母亲不禁低下了头。也许他们认为大嫂说的是对的,当初的确是他们家境贫困。大哥上大学时,二哥赵明亮考上了高中。明亮并不善于学习,没有考上高中,想去技校学习,但父亲拒绝了他的请求。家里已经有一个大学生了,我还小,也要上学,既然没考上高中,那就算了,找个地方去工作吧,也能挣些钱帮补家用。那个时候,打工潮刚兴起,村里的年轻人一个接一个出去打工,赵明亮也成了其中之一。
网图侵删他们进过工厂,干过工地,累过河坝,见过什么样的脏活累活都有过。后来,他认识了一个打工姑娘,那个姑娘性格泼辣,勇敢无畏。他们一起承包了工地上的食堂,无论工地挪到哪里,他们都跟到哪里,慢慢地积攒了一笔资金。
后来,他们结婚生子后,生活开始稳定下来,他们开了一家五金店,起初只是温饱无忧,后来做得越来越大,成为了那片工地的五金供应商,终于熬出头来,买了豪车,住上了别墅。我不知道他们家具体有多少财产,父亲也不知道。
在外人看来,他们两兄弟过得风光无限,可是每次回来都只会哭穷。大哥说单位不景气,有时候连工资都发不上;二哥说工地不好做,现在市场竞争激烈,只能压价多销售,勉强糊口。
每当父亲和母亲有需要用钱的时候,他们总是像挤牙膏一样舍不得多拿出一点,怕给别人占了便宜。我看透了,但默默忍耐。母亲去世的时候,医院里住了20多天,花费了1万多块钱,全是我垫付的。母亲走后,父亲去两个哥哥那里要钱。
父亲对我说,医院住了这么久,都是你在照顾,总不能让你既花钱又出力吧?大哥说,没钱,孩子刚上大学,还谈了个女朋友,钱都用来给他买房子了。二哥说,没钱,工地上待收的款项迟迟拿不回来,现在自己的资金周转成问题,只能抵押房子贷款了。
网图侵删父亲说,你们能拿出几万元给孩子补课、参加游学、上各种兴趣班,给你们的妻子买包包、项链、奢侈品,却拿不出几千块给你们母亲看病的费用。这理由说出来,你们自己相信吗?钱是我借的,都是我垫付的,你们不给我没关系。如果要上法庭,我会说一直背负着你们的医药费、住院费、护理费等等这些费用,大小事情,都是我在照顾。我俩坐在桌前,看着礼部名册,一份一份核对。这个王经理是二哥的朋友,随礼给二哥;那个宋先生是大哥的伙计,随礼给大哥。我无力干预他们的争吵,只想睡一觉,好好休息。
父亲在我家里养老待了五六年,除了逢年过节大哥和二哥会来看一眼之外,一分钱我都没有见到。他们还说我沾了父亲的光,家里的地都让我种,父亲母亲的地得有好几亩吧,光那些庄稼出产,父亲的生活费就能支付了。说这样的话时,他们忘了地是需要人来耕的,庄稼是需要人来种的,还得给它们晒干晾好,才能换成钱。
我有时想跟这两个哥哥算账,但王玉丽劝我说,有些人就是这么凉薄,你管也没用,他们愿意管就会管,不愿意管就算你有个理由,他们也不会管。只会给自己找气受。是啊,我一直都看在眼里,又何必因为这个去和他们计较几句,想改变他们的行为?父亲也流着泪劝我,算了吧,就当自己没有这两个儿子,你没有这两个哥哥。
父亲的状况一直不错,病情控制得也很好,既没有好转也没有加重。天气好的时候,他会拄着拐杖,带着折叠椅子在村子里晃荡。父母年纪也大了,再加上父亲住在家里,用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我让王玉丽去外面打工挣钱。我在家照顾老人的同时还种地,农闲时到镇上的工厂找一些零活做。虽然婆婆嘴上唠叨,但还是心疼我。
每当我晚回家,她总会做好饭。我们一起照顾父亲,一起吃饭。直到不久前,父亲忽然发烧,吃药也退不下来,医院。在医院里挂了七天吊瓶,父亲说他不想回来了,他说叶落归根。婆婆对我说,听爸爸的吧,他回去总有他的理由。
我最终听从了他的意愿,一起住过去照顾他。几天后,父亲安然离世。我没有哭泣,收拾好父亲的遗体后,我给大哥和二哥打电话。明天早上,他们都赶回来了。我说,父亲生前节俭,丧事也不需要太讲究,我们村里有好几家葬礼当天就结束的。结果还没等我说完,他们两兄弟就开始争论葬礼的费用该怎么分。大哥说一共花了3万多块钱,必须平分给三家。二哥说这是必须的,虽然泼出去的水之女,也是父亲的孩子,那份不能少。王玉丽终于忍不住了,她说,钱我出了也无所谓,但是你们得先把这几年爸在我家里花的医药费、住院费、护理费等这些费用先平分了,也不多,就是几万元,吃喝这些就不算了,算是作为女儿和女婿孝顺父亲的。那你们的一份就算了吧。我和二哥平分,弟兄两个坐在桌子前,核对着礼部名册。这个王经理是二哥的朋友,随礼给他;那个宋先生是大哥的伙计,随礼给他。这场争吵没完没了,我无法干预,只想睡个好觉。
网图侵删父亲的棺材终于下葬了,我心头的压力稍微缓了一口气。大哥和二哥却因为这场葬礼费用的事打起来了。大哥说总共花了3万多块钱,必须要平分。二哥也坚持这是必须的,毕竟我是父亲的孩子,那一份不能缺少。实在无法忍受,我放下了父亲的事务,站起身来。我大声说,你们是亲兄弟,这是父亲最后的告别,不要再计较了。真要打起来,你们不觉得丢人吗?你们是我们家的脸往哪搁呀?他们两兄弟一直争吵个不停,我顾不上理会他们,转身离开。他们爱怎么争吵就怎么争吵吧,他们不嫌丢人,我们还给他们留什么脸面呢?
我回到家后,心情很沉重,想好好休息一下。毕竟,我已经尽力照顾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