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旺去连里工地做炊事员,这算是一个美差,每月能赚90块钱。那时候一个学徒工才18块,处级领导才70元,想要当炊事员没有一点关系是不行的,可曹德旺就是当上了。
进入食堂那天,曹德旺发现炊事员们总是在吵架,彼此之间吵,和民工也吵。主要的问题有三个:
第一次热水太少了,民工想洗个澡却没办法。第二是有民工早上起来吃饭,却发现饭盒里不是饭而是米粒,因为水不知道被谁倒掉了,没办法做出米饭。第三是饭盒里面的饭莫名变少,因为有人偷粮食。
食堂就是为人民服务的,由于老炊事员关系很硬,所以他们不愿意多做事。陶德旺知道民工想要洗个热水澡的重要性,他就跟老炊事员商量说,自己来挑水,他们只要烧水就可以,不用他们多做事情,那几个炊事员也就同意了。有了足够热水,第一个矛盾就解决了。
第二个问题也很容易解决。这其实是民工之间的恶作剧,目的是为了让对方没米饭吃,第二天不能出去干活。他没办法控制别人不做恶作剧,但却可以控制食堂里面的蒸笼。
一开始食堂蒸笼根本没人管理,民工饭盒是不是都在蒸笼里面,谁的饭和水被倒掉了,谁的被偷了是个糊涂账。所以曹德旺就加强了对蒸笼管理。所有民工头天晚上就要把放有米粒的饭盒放到蒸笼里仔细地堆放整齐,再把蒸笼锁上,钥匙送到炊事员房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第二天早上,曹德旺亲自给饭盒加上适量水放入蒸笼,这个措施就解决了村民有米无水蒸不出饭的恶作剧,民工们都很感谢他。
第三个问题就很头疼,大家白天都在工地上干活,可为什么粮食会被人偷呢?曹德旺经过观察发现,房东的儿媳妇经常挑着水桶从民工宿舍里出来,每次看到他都紧张兮兮的,曹德旺感觉里面有问题。
有天房东儿媳妇又挑着水桶出来,曹德旺便让她放下水桶检查,结果发现水桶里面都是散发着馊味的泔水,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曹德旺觉得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错怪好人。可看着她的神情,无论如何都不大对劲。干脆撸起袖子伸到桶里,果然摸到了下面的米和地瓜片。
曹德旺非常生气,大声质问她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把房子租给民工还要偷他们的粮食。女人吓坏了,跪在地上拉着曹德旺衣角祈求,千万不要把自己交出去。
曹德旺知道,如果真把她交出去,这个女人就会被扣上“破坏农业学大寨”的帽子。轻则一个人戴高帽游街,重则全家都要跟着遭殃。女人说自己家里实在没有粮食吃了,她一个人拿一点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家有粮食了,自己保证以后不再偷东西。
曹德旺要求她写了一张保证书,女人不识字,回家让老公写了一张保证书,从此营地里就再也没有发生丢东西的事情,民工,连长和营长对他都非常满意。
在连队食堂工作的两年时间里曹德旺一直觉得很开心。营长曾经想把他调到营部小食堂去,但他却表示反对。他表示我就是个农民,我为民工做的这些小事情他们很感谢我,没事儿还会给我一些花生或者炒豆。可你们是领导,你们的伙食费有限,给你们打菜打得都一样你们不高兴,给你们打多点其他干部不高兴,你让我怎么做呢?营长听了以后也就没有再勉强她。
后来曹德旺又变成食堂采购员,专门负责购买食材。这个活儿挺难的,一个民工每天的伙食费为八毛钱,这并不多,要用这些钱让所有人都吃饱喝好,还要每天不重复,曹德旺可真花了不少脑细胞。
那时候经常有兄弟营的人来帮忙工作,这些人也要吃饭的。他就只能告诉食堂师傅说,你在民工花名册上多写几个人,这样咱们这边民工可以保证能有八毛钱伙食费。其他兄弟营地来了人,咱也能好好地招待人家。这其实就是吃空饷,但当时也不算什么大秘密。那时候营地里每天都来很多人,这些人也要吃饭的,不多报一些又能怎么办呢?
曹德旺在后来的《心若菩提》中说,当年那段担任采购员的那段日子既风光又开心。可是好景不长,又过了两年工地完工了,曹德旺的美差也就结束了。完工的最后一个月,他拿到了一百多块钱的收入,曹德旺心中的惋惜真不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这个小故事发生在曹德旺二十多岁时候,那时候他就已经展现出比别人强得多的处事方法,也难怪他会成为如此一个出色的企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