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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大诗人韩愈被贬官,写了一首非常著名的七言律诗《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众所周知,诗题里的“左迁”,意思就是降级。
问题是,韩愈被降级,为什么叫做“左迁”,而不叫做“右迁”呢?
几乎所有的学者都认为,“左迁”代表降级是汉朝时期形成的说法,汉朝以右为尚,左的等级不如右,所以“左迁”就是从高等级变成低等级。
事实上,汉朝根本不是以右为尚,而是以左为尚。
不只是汉朝,从西汉、东汉、三国、晋朝、南北朝,一直到唐、宋、元、明、清,中国官场上一直是以左为尚,左的等级始终比右要高。
比如说,在西汉的爵位等级里,“左庶长”比“右庶长”高一级,“左更”比“右更”高两级。
再比如说,东汉有“左将军”和“右将军”,其中左将军比右将军高半级。
唐朝尚书省有两个头头,一个叫“左仆射”,一个叫“右仆射”,左仆射比右仆射高半级。
北宋中央有“尚书丞”“谏议大夫”“散骑常侍”等等官职,这些官职都分左右,其中尚书左丞比尚书右丞高半级,左谏议大夫比右谏议大夫高半级,左散骑常侍比右散骑常侍高半级。
南宋中后期,既有“左丞相”,也有“右丞相”,左丞相总是比右丞相高半级。南宋中央下设六部,每个部都有一个尚书和两个侍郎,这两个侍郎分别是“左侍郎”和“右侍郎”,左侍郎始终比右侍郎高半级。
在宋、元、明、清四朝,皇帝举行大型朝会的时候,文武百官分成左右两列,皇帝左前方的那一列叫做“左班”,皇帝右前方的那一列叫做“右班”,在离皇帝同样近的位置,左班总是比右班高半级。
既然左比右高贵,那古代官员被降级的时候,为什么叫做“左迁”呢?如果根据古代官场以右为尚的规矩来理解,往左迁徙应该就是变得级别更高才对嘛!
其实“左迁”这个词跟尚左尚右没关系,它只跟官员的花名册有关。你知道,古代中国的公文都是从右往左写的,花名册也是如此。百官上朝,领班的宰相或者值班的御史要按花名册点名,品级越高的官员,名字越靠右,品级越低的官员,名字越靠左。如果哪个官员被降了级,他的名字在花名册上的位置就会从右往左挪一点,这就是“左迁”本来的含义。
文/李开周
编辑/雷若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