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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刚拍摄的《天下无贼》想必大家都耳熟能详,在这部电影中,著名演员葛优扮演的“贼王”黎叔和刘德华饰演的大盗王薄在列车上的多次“斗法”,可以说是让人看的啧啧称奇。
电影中黎叔一句“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更是作为金句流传至今。
其实,电影中的“黎叔”还真有其人,而且这个原型人物比起电影中的黎叔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为嚣张。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他曾驰骋中国17省,以他为“魁首”的盗窃团伙曾一度超过人,他也是新中国建国以来因犯盗窃罪被判处死刑的第一人。
他的名字叫黄庭利,道上诨号“黄瘸子”。
被一次意外改变的人生
俗话说:“幸福的人生千篇一律,不幸的人则各有各的不幸”。
其实,在人生的前20年里,黄庭利虽家境贫寒,生活十分辛苦,但他也像当时绝大多数的老百姓一样,本本分分,靠着在黑龙江卖劳力、做农活养活自己,生活倒也是平平淡淡的过了很多年。
但就在黄庭利以为自己的一生将就这样平凡的过去时,命运却跟他开起了玩笑。
年的一天,黄庭利像往年一样,怀揣着一年辛苦做农活挣来的钱和一些礼品,登上了从黑龙江南下山东老家的火车,准备回家过年。
此时社会经济并不发达,尤其是铁路运输系统还相当落后,那时候的列车不仅条件脏乱差,更是各路小偷、盗贼作奸犯科的重灾区。
黄庭利刚上车不久,就惊愕地发现自己揣在兜里回乡孝顺父母的钱不翼而飞了,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是被贼惦记上了,焦急万分的黄庭利也顾不上其他,在各个车厢来回乱窜,想把盗窃他的人找到。
临近过年,列车上异常拥挤,从一个车厢挤到另一个车厢十分困难,甚至需要扒车窗才能过去,但丢钱急了眼的黄庭利可顾不得这些,而灾祸也就在这时降临。
扒车窗的黄庭利一个不小心就从列车上掉了下去,赶巧的是自己的一条腿直接就被卷入了车底,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黄庭利的腿直接被火车压断了。
遭此大难,黄庭利性情大变,曾经那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变成了满腹怨气的泼皮无赖。
为了给自己讨回“公道”,他多次到哈尔滨火车站闹事,火车站方面负责了他全部的医疗费用,还花钱为他购买了假肢。
但黄庭利并不满足于此,因为身体残疾导致无法工作,他隔三差五就会到车站闹事。
出于对黄庭利的歉意和为车站的秩序着想,每次黄庭利过来闹事都会得到或多或少的金钱补偿,这也第一次让黄庭利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
而且,因为经常在车站附近停留,黄庭利也渐渐注意到了长期活跃在车站里的一个群体,也就是当初导致他跌下火车落下残疾的罪魁祸首——小偷。
与别人想象中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场景不同,此时已经习惯了不劳而获的黄庭利不仅不再憎恨他们,相反,他还对小偷这个行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为他觉得,偷东西来钱快,比当初务农种地强了百倍不止,而且自己残疾后没有一技之长,在社会上也难以生存。
在下定了决心后,他也在哈尔滨火车站落下了脚,成为了长期盘踞在车站的扒窃团伙中的一员,因为他断腿残疾,人们对他的防备没那么强,反而使得他连连得手,很快就在这个团伙中混出了名。
而这时,团伙里很少有人再叫他黄庭利的本名,取而代之的是道上的诨号“黄瘸子”。
因为偷东西偷得好,动了别人的奶酪,黄庭利也招来了一些同行的嫉妒和打击,有一段时间,甚至有“贼头子”扬言,只要黄瘸子还敢在车站偷东西就打断他另一条腿。
深感势单力薄的黄庭利决定去外面闯闯,找找机会,而在某地,他也有了一次奇遇。
一天,黄庭利在当地的一个市场瞄上了一个“猎物”,而正当他准备下手时,却遇到了一个竞争对手,一个老头后发先至偷到了钱包,手法和速度奇快,行云流水,比黄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倍。
意识到自己遇上了“高人”,黄纳头便拜,想要拜老者为师,起初老者并未同意,但架不住黄庭利的软磨硬泡,最终也同意收他为徒,并对他倾囊相授。
两年时间,贼老头因病去世,但此时的黄庭利却已经习得了一身偷窃的本领,也有了重返哈尔滨的底气。
屠龙者终成恶龙,黄庭利因被偷盗财物导致受伤残疾,而他最终却成为了他当初最为痛恨的盗贼。
“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东北贼王”
回到哈尔滨,因为偷技高超、屡屡得手,黄瘸子很快就招徕了一批小偷,有了自己的团队,并作为后起之秀在哈尔滨火车站盗窃团伙中偷出了名气。
随着实力的增长,与其他团伙的竞争也自然激烈了起来,很快,当地最大的盗贼头子就主动找上门来,直接向黄庭利发起了挑战,并扬言,找个机会切磋一下,谁输了就滚出哈尔滨。
最终,黄庭利和贼头子商定,选定了一趟哈尔滨发往北京的列车,并约定,这一趟车到山海关前谁偷到的东西多就算谁赢,这个桥段想必大家都十分熟悉,冯导大概就是从这个真实事例中获得的灵感。
上车后,黄庭利和那个贼头子就各显神通,迅速开始了偷盗,但1天下来,值钱的东西也没偷到几个,黄庭利也不禁焦急了起来,这次赌局他堵上了全部身家,输不起。
就在车过沈阳时,新上车的一名乘客同时吸引了黄庭利和那个贼头子的注意,但那名乘客警惕性很高,贼头子和他手下几次下手都是空手而归。
轮到黄庭利上场了,只见他披了一件破旧的雨衣,看似随意地出现在“猎物”身边,在其脚下睡了一觉,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包就到手了。
而当黄庭利打开钱包后直接惊喜地叫出了声,元,这在八十年代简直就是巨款了,而随着黄庭利的得手,那名贼头子也就败下阵来。
赢了这次偷盗比试,黄庭利在整个哈尔滨甚至东三省都立下了名声,一时间“黄瘸子”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黄瘸子不仅偷盗技术了得,在带队伍上似乎也有一定的本领。
就拿那个败北的贼头子来说,回到哈尔滨,贼头子本想认输走人,但黄庭利却能不计前嫌盛情挽留,最终成功将这个20多人的团伙收到麾下,为他所用。
凭着这身本事,黄瘸子的偷盗团伙迅速做大做强,其偷盗的范围也不再止于哈尔滨,而是逐渐向东三省扩展和延伸,这也就引起了另一伙纵横东三省的盗贼团伙的注意。
这个团伙的魁首道上人称“七爷”,素来以偷盗技术高超著称,甚至一度被公推为东北地区小偷的“总瓢把子”。
而面对黄庭利这个后起之秀的挑衅,“七爷”主动提出要和黄切磋比试,一局定乾坤。
就像当初和哈尔滨的贼头子比试时一样。两人约定了一趟列车作为“竞技场”开始了比拼。
这次由黄瘸子先出手,只见他拄着双拐在几节车厢走了一趟来回,27个鼓鼓囊囊的钱包就到手了,一时技惊四座,就连“七爷”也是自愧不如,从此让出了东北小偷“总瓢把子”的交椅。
黄瘸子的团伙一时风头无两,当时整个东三省的盗窃团伙都是纷纷对他俯首称臣,随着越来越多“盗窃骨干”的加入,黄瘸子的团伙一度超过了人。
而随着团伙势力的扩大和麾下小偷的增多,为了清晰的划分势力范围,拓展“业务”,也是防止团伙内部互相抢地盘,引起内讧,黄瘸子更是在高人的指点下,对团队进行了军事化改造。
改造后的黄瘸子团伙不仅等级分明,他还将团伙内部划分为“鬼队”“北上支队”“南下支队”“西进支队”等不同的团体,分别由他自己的心腹弟子统领,遍布大江南北,大有划区而治的意思。
更为狡诈的是,与道上人只知“黄瘸子”,不知黄庭利的真名一样,他给团伙的每个骨干都各自取了绰号,平时大家都是以绰号联络和相称,这样即使有人失手被抓住,也供不出其他团伙成员的底细。
随着势力的扩张,黄瘸子的团伙也陆续在广州、西安、郑州等地为了争地盘的事与当地的团伙起了冲突,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而黄瘸子却敢反其道而行之。
因为他相信,当时要论偷盗技术哪家强,他黄瘸子在全国也绝对数得上号。
也是凭着这股悍勇和胆气,由他牵头知会全国各路小偷团伙,要在上海组织一次“小偷大会”,各路同行同场竞技,交流学习,决出全国的贼王。
真的是技高人胆大,这个建国后偷盗行业空前绝后的“大动作”自然吸引了全国各路豪强精盗前往切磋,最终,在与各路人马的较量中,黄瘸子再次技压群雄,让广东、陕西等地的贼头子都叹服了。
而堂而皇之地在上海举办全国小偷大会的行为,更是一举让黄瘸子在全国偷盗团伙中立住了名声,一时间,他的盗窃团伙足迹遍布全国17个省,当时纵贯全国的36条铁路线上,都有他们活跃的踪迹。
这一时期,黄瘸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东北“贼王”,甚至是全国“贼头”,这也更加助长了他嚣张跋扈的气焰,他们团伙的盗窃也愈发的猖狂了起来。
盛极而衰,贼王团伙覆灭记
中国有句古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黄瘸子这个东北贼王及其团伙肆无忌惮的违法犯罪行为,也很快引起了各地公安部门的注意。
时间来到年春节,就在中央和地方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严打”的节骨眼上,不知收敛的黄瘸子带领团伙,在河南新乡又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年3月,由北京出发驶往兰州的一列客车上,河南新乡一个技校的副校长随身携带的为学校购买教学设备的皮包被小偷划开,里面元的人民币和美元以及外汇存折等不翼而飞。
与发生上述盗窃案紧邻的一节车厢上,一个面粉厂老板同样遭遇了盗窃,作案手法非常相似,元公款被盗。这一系列的盗窃案发生在同一趟列车上,社会影响可以说非常恶劣。
有人更是称,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发生的性质最恶劣,丢失金额最多的扒窃案件。
不用说相信大家也能猜到,这起案件的始作俑者正是黄瘸子盗窃团伙,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轰动全国的大案发生后,直接惊动了公安部,由公安部指派,哈尔滨、河南等地公安这回要动真格的了。
很快,尽管黄瘸子一伙非常警觉,反侦察意识也很强,但哈尔滨警方还是取得了重大进展,在一次针对哈尔滨火车站的专项行动中,警方从犯罪分子手中得到了一本“花名册”。
这本花名册上分别记载了黄瘸子、三毛、狼狗、老婆浪八、八戒、白耗子等等74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尽管名字都是“绰号”,但通过对抓获嫌疑犯的突击审讯,有一名黄瘸子团伙的中层扒手还是向警方交代了重要情报,虽然平时黄瘸子不轻易露面,但他却知道团伙的“二当家”李玉方的藏身之处。
正是靠着这名“污点证人”的指证,疯狂作案的黄瘸子盗窃团伙也迅速迎来了“末日”。
很快,团伙的“二当家”李玉方落网,其他12名团伙的骨干分子也相继在全国各地公安的配合下被顺利抓获。
随着各个“支队”的骨干相继被捕,黄瘸子曾经引以为傲的“盗贼帝国”也迅速土崩瓦解,作鸟兽散了。
但令警方头疼的是,黄瘸子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就算是团队骨干也基本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黄也一直逍遥法外。
个别被抓获的盗窃团伙骨干甚至在牢里还向警方扬言:“想要抓住黄瘸子,简直比登天还难”。
一次偶然的机会,警方在审讯一名曾经给黄瘸子当过跟班的小贼时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虽然黄瘸子的姓名无人知晓,但他在山东流窜作案期间曾娶了一个老婆,好像还怀了孩子。
以此为切入点,警方开始沿着黄瘸子团伙曾经活动猖獗的铁路沿线开始走访调查,但多日过去仍然是毫无头绪。
就在警方一筹莫展之时,一名叫沙元章的警察偶然在济南火车站旁边一个旅社职工口中,找到了突破口。
据这名员工介绍,大概1年前,一个姓黄的旅客经常住在他们旅社,一来二去就跟他们旅社一个叫小玲的服务员好上了,最近这个叫小玲的服务员好像怀孕了,刚刚辞职不久。
而这个黄姓旅客正好腿瘸,根据旅社身份信息上的记载,警方第一次知道了黄瘸子的真实姓名——黄庭利。
随后,在旅社职工的帮助下,警察最终在黄庭利三姨家里找到了这名叫小玲的女孩,当时小玲已经生产,正在黄庭利三姨家里“坐月子”。
当问及黄庭利的情况时,身为黄庭利媳妇的小玲确是一无所知,而当警察向其表明黄庭利可能就是震惊全国的扒窃大案的幕后主谋时,更是当场惊讶的叫出了声。
在得知了日夜同眠的枕边人竟然是东北贼王后,小玲在深感后怕的同时也自愿配合警方对黄庭利进行抓捕。
年4月,消失多时的黄瘸子终于禁不住对孩子的想念,主动与小玲子进行了联系,并约定要到潍坊去看孩子。
在提前得到了消息后,警方在潍坊火车站布下了天罗地网,最终,在4月9日这一天,就在刚刚走出车站后不久,这名一度“闻名”全国的盗贼魁首终于落网了。
落网后,面对警方的审讯,黄庭利一度还负隅顽抗,拒不交代任何问题,还斥责警方乱抓人是违法的,但当警方把这么多年来他的盗窃团伙所犯的累累罪行列出并摆到黄面前后,他终于认罪伏法了。
最终,这个一度风光无限的贼头子被哈尔滨中级人民法院判处并执行死刑,这也是建国以来第一个因盗窃罪被判死刑的案件,这就足见这么多年来黄庭利的罪行之重,危害之大。
一念成佛,一念堕魔。
黄庭利的前半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一直谨小慎微地活着;而在遭遇不幸后,他却最终因为放不下心中的怨恨而走入歧途,最终身陷囹圄,连性命都丢了,这样的结果不得不令人感到唏嘘。
而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东北贼王也最终惨淡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