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11月16日,湖南长沙马坡岭秋风萧瑟,天色阴暗。马坡岭是长沙的“菜市口”,无数罪大恶极的囚犯在此恶贯满盈。
黄泉无旅店,今夜宿谁家?马坡岭下无冤魂。
此刻24名双手反绑的囚犯耷拉着头,在武警押送下一字排开,唯有胸前木牌上的红字如血如泣控诉着他们的罪行,杀人犯、抢劫犯、强奸犯……
在他们身后是48名持枪,严阵以待的解放军战士,每组两人,一人负责行刑,另外一人作为候补,以防万一。
刑场外围黑压压一片,那是一群不辞辛苦,到处观望的老百姓,那个年代娱乐节目少,枪毙犯人常常引得万人空巷。里面也有一些是囚犯家属,一边抹泪一边不舍地从兜里掏出钱币,在那个年代,谁家亲人作奸犯科被毙了,家里还得向政府支付子弹费。
行刑前的验明正身,秋风中的马坡岭一片死寂,有囚犯承受不了这种高压,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有的屎尿俱出,也有些神经质的嘿嘿傻笑……更多的是呆如木鸡。
负责本次行刑的公安局大队长刘高堂在接到确认无误的信号后,右手高举一面小红旗,扯开嗓门高喊道:“听令!预备——”
随着口令现场响起一片子弹上膛的脆响,几乎在同时,一个声音忽然高呼道:“尚保……尚保,我要……检举……”
囚犯在刑场喊冤或要求检举,无论如何都要停止行刑,押后审理以防错杀无辜。不过由于囚犯来自五湖四海,生死攸关间的挣扎、喊叫时常出现,而且由于完全出自本能,一口乡音,意思难辨。
刘高堂是东北人,随着解放战争打到湖南的,工作几年了,对浓重的江南腔依旧一筹莫展。
听不懂自然就当成胡乱叫嚷,因此未加理睬,继续发令:“放!”
负责监督执行枪决的班长小薛正好在这个囚犯身后,他是南方人,急忙示意行刑战士停止。
只听啪啪一阵枪响,24名囚犯应声而倒,其他2人是被击毙,最后那一个喊要检举的囚犯则是被枪声吓得昏了过去,躺在地上的身子还在不时地抽搐,如真的中枪一般。
被吓昏的囚犯叫彭祖清,小薛立即向刘高堂汇报了情况,说这个犯人叫了“饶命”,还说要检举一个叫“尚保”的人。
刘高堂赶紧向军管会和法院报告,军管会和法院听了情况立刻开始调查,一方面是觉得事有蹊跷,另一方面是担心囚犯撒谎,如果这般更要速战速决,及时查清送他归西。
无奈彭祖清惊吓过度,脸色苍白,久久不醒,脉搏下降,公安大医院抢救,人醒了再说。
经过输氧输液一番抢救后,彭祖清醒了过来,但由于受惊过度,目光呆滞,问啥都没反应,医生拿着电筒翻眼皮测心跳后说:“别担心,短暂疯,被吓傻了,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法院和公安方面听后放下心来,刘高堂专门派了名公安战士和1医院执勤,叮嘱他们务必看好犯人,以免彭祖清恢复神智后逃脱。
一刀毙命
个公安战士加1名法警看守1个傻子,怎么还能出差错。四人白天还能保持警惕,到了夜间万籁俱寂之际难免有些轻心了。
当晚半夜时左右,名值勤人员在隔壁睡觉,公安战士小王一人守夜。
为了熬夜他多灌了几口浓茶,很快尿意盎然,不过换岗时间尚未到。
人有三急,如果为了这事叫醒在隔壁病房睡觉的战友,略有不妥,小王斟酌了一番后,心想就一泡尿的时间,这个傻子能出什么问题。
于是在没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快步跑去厕所,滚滚长江东逝水了。
待小王迈着轻快的脚步回来后,习惯性地走进彭祖清的病房,立刻吓得大叫一声,在隔壁病房休息的战士听到动静跑过来,全部目瞪口呆——彭祖清平躺在床上,一把匕首插在胸口直没至柄,鲜血染红了整个上半身。
在自己眼皮下被杀,小王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探,心跳和鼻息均没有了。
四名战士也是老道,医院的进出口,然后通知大部队,固守待援,对医院人员的排查一无所获。
这下事情彻底闹大了,在4名荷枪实弹的公安战士和法警的看守下,居然让人直接把被保护人灭口了。
彭祖清也从死囚变成了被害人,这件事的性质也变了,看来彭祖清口中的“尚保”事关重大。
彭祖清是国民党的中统特务,手上沾满了我地下工作者的斑斑血迹,解放后因为职位低没资格撤退台湾,奉命潜伏在国内继续犯罪。
彭祖清自知罪孽深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年多来躲在长沙一家工厂,打扮成工人,本本分分,瞒天过海,在“镇反”运动中因为其他特务被捕才被供出来。
彭祖清是以“反革命罪”被判处死刑的,他的被杀说明背后有大鱼,自然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组建专案组,由市局侦缉队经验丰富的任桂福担任组长。
任桂福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调查是否有内鬼。因为这起凶杀案的关键在于,凶手是如何掐得这么准,不早不迟就在小李上厕所的短短几分钟内行凶并能快速脱离现场的。
经过详细背景和走访调查,四名战士的嫌疑被排除,而对于现场的勘查,医院西侧的竹篱笆墙发现一个被人为拨拉开的大洞和一串清晰的脚印,同时在案发现场20多米处的一间空病房里发现了8根烟蒂、一包卤鸡骨头、花生壳等物证。“这是打持久战的准备啊!”任桂福说。
结合以上发现,专案组推测凶手应该是在医院西侧的竹篱笆墙,医院,然后潜伏在远处的空病房一边剥花生、吃肉,一边观察我们战士的一举一动。
在战士小王上厕所的空档他立刻趁虚而入,对彭祖清一刀毙命。作案后凶手按原路逃离,医院,医院的封锁。
随即刑侦人员在该病房窗台上采集到清晰的脚印,与竹篱笆墙洞处的脚印比对,为同一个人,专案组推测完全成立。
有如此忍耐力、耐心,并能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完成精准、大胆的刺杀行动,这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而且进出路线的选择和杀人时神不知鬼不觉的身手……专案组断定凶手绝对不会是普通人,很可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杀手或特务,精通武术、隐蔽、侦查、刺杀。
最后凶手是谁,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事出原因,一定和彭祖清在行刑现场高喊的“饶命!我要……检举立功……检举尚保……”这句话有关。
看来敌人一直在密切注意行刑现场的风吹草动,可以肯定凶手大概率就是彭祖清口中要检举的“尚保”。
夺妻之恨
“尚保”究竟是谁?专案组经过大量走访排查,又拿来居民花名册,逐一翻查却一无所获。于是决定用最笨但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对彭祖清的社会关系网进行排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深挖下去,原来这个彭祖清竟然是艺术学校毕业的,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放在古代叫才子,放到现在是妥妥的文艺青年。
才子和文艺青年最拿手的自然是泡妞,彭祖清这家伙也不例外,经过一番艰苦的调查,侦查员一共落实了与彭祖清有深入交流的19名女性。
如果按照冰山理论,浮于水面的部分只有冰山的十分之一,彭祖清不知道还糟蹋了多少无知少女、少妇和寡妇。
最终从彭祖清最近的一个女人徐姨入手。徐姨时年27岁,略有几分姿色,凹凸有致,彭祖清解放前开书画店时,雇徐姨当店员,两人很快勾搭在一起。
解放后,彭祖清怕被打击,低调了许多,但两人藕断丝连,做了地下情人,时有来往。
徐姨交代,彭祖清算是个讲究人,身上拾掇得干干净净,但在他被捕前半个月,有一次从外面回到店里时,衣服不仅划破,上面还全是灰尘、泥沙。
而且神色十分慌乱,接连几天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一个星期后,他给我一封信,让我送交“大鹏旅馆”的老板娘完颜彩珠,信是封口的,内容没看。
专案组接着深挖,发现完颜彩珠和彭祖清也有一腿,这下彭祖清的仕女榜上又得加一人,凑够20人了,情场杀手啊!
在四邻街坊,专案组了解到彭祖清和旅馆的老板娘完颜彩珠有奸情,并且被老板娘的丈夫颜必开发现了,据说当时的场景是颜必开提着刀追,彭祖清则是提着裤子夺路狂奔。
如果真有此事,颜必开就有重大嫌疑,而杀人动机也不是灭口,可能是出于报复的情杀。一切就绪后侦查员决定单刀直入,一身制服前往“大鹏旅馆”亮明身份找颜必开。
老板娘完颜彩珠一看这架势小心翼翼地说:“颜必开不在,你们有什么事吗?他回来我可以转达。”
侦查员说:“不打紧,老板不在,找老板娘也一样,你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完颜彩珠顿时慌了,紧张地抓瞎,语无伦次地争辩:“你们找我干啥?我……我又没犯事儿!”
此地无银三百两,经验丰富的侦查员立刻意识到完颜彩珠一定知道些什么。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将完颜彩珠带回局子里审讯,一路人马搜查旅馆。
办案人员对颜必开遗留在旅店的指纹和穿过的所有布鞋逐一比对,证实与犯罪现场窗台、篱笆墙处留下的鞋印、死者胸口匕首柄上遗留的指纹完全相符,证据确凿,颜必开就是杀害彭祖清的凶手。
完颜彩珠那边也全招供了,办案人员刚把桌子一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否则别想回家过年。”
完颜彩珠就吓得直哆嗦,立马供诉:“因为争风吃醋,彭祖清是颜必开杀的。”
原来完颜彩珠自小被卖入妓院,成为了一名风尘女子,过着行尸走肉般的卖肉生活。后来颜必开到妓院寻乐子,和完颜彩珠一回生,二回熟产生了感情,颜必开干脆出钱替完颜彩珠赎身,娶回家中,并开了这家“大鹏旅馆”,一起经营,老夫少妻。
生活原本就这样平平淡淡,却在年4月份的时候,年富力壮的彭祖清带亲戚到“大鹏旅馆”住店,结识了完颜彩珠。
一个是长相英俊的文艺青年,引人仰慕,一个是屡经人事的沙场老手,风情万种,两人都是风流胚子,很快就把眉来眼去剑和干柴烈火掌练得如火纯青,打得火热。
颜必开年近五十,比完颜彩珠年长一倍。完颜彩珠说:“颜必开糟老头子一个,我对他早没兴趣。但两人也只能偷偷摸摸,今年10月份的时候,颜必开外出采购所需物品,彭祖清到店里和我偷情,正嗨的时候哪知颜必开钱未带够,半路返回。吓得彭祖清抱着衣服光着腚从楼后翻窗跳下,颜必开没抓住现行,但这些被四邻看到,一下传开。”
颜必开被戴了绿帽自然恼怒不已,把所有气撒在完颜彩珠身上,回去家法伺候,SM加鞭打,完颜彩珠立马招了。
完颜彩珠说:“这之后颜必开愤愤不平,一直在筹划如何找回场子,报复彭祖清,不久彭祖清被捕还被判了死刑,颜必开听说后欣喜万分,置酒庆祝,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当天迟些时候,专案组在大鹏旅馆守株待兔把归来的颜必开捉拿归案。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颜必开很快也承认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为了出心中的恶气,11月16日那天,我专程到马坡岭刑场上看彭祖清被执行枪决,谁知道在行刑前,峰回路转,彭祖清居然从枪口逃生,保住了性命。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一路跟踪,医院治疗,这是要释放他的迹象,我越想越气,不能便宜了这家伙,医院,杀了他。”
人证、物证、口供俱在,当事人也承认了,这件蹊跷的案件算是告破了。
迷雾重重
就在最后结案,蹊跷的事情再一次出现,公安局向颜必开填写的老家地址所在公安局核实时,那边回复根本就没有颜必开这个人。
侦查人员把案件前后贯通,细极思恐,彭祖清是被一刀毙命的,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颜必开这样一个50多岁的干瘦老头究竟真实身份是什么?
面对审讯,颜必开是打死我也不说,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无奈之下,长沙市公安局把颜必开的照片送到周边监狱让所有在押犯辨认,同时向社会公布,征询线索,不久果然收到一封检举材料——长沙“大鹏旅馆”老板颜必开的真实身份是洞庭湖著名湖匪“一刀切”,真名张炯。
张炯年轻时师从少林,身手了得,下山后参军成为军阀部队的一名军人,因作战勇猛升至连长。
但因为他在部队中没有背景,屡遭打压,一次作战后张炯所在连队作为先锋部队当记首功,却被营长视而不见,加上战后缴获物资的分赃不均,一怒之下张炯趁夜杀了营长,逃离军营,在洞庭湖落草为匪。
张炯功夫了得,擅长用刀,杀人越货一刀毙命,江湖人送外号“一刀切”,鼎盛时手下有一百多名土匪。
国民政府时期,加大剿匪力度,加上内部火并,内忧外患之际,张炯担心树大招风,干脆卷款潜逃,一个人跑到长沙隐姓埋名,之所以为风尘女子完颜彩珠赎身、结婚,也是为了更好掩盖身份。
至此彭祖清案似乎真相大白,可画上圆满句号?不,专案组经过这家事后,秉承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态度,继续找寻彭祖清临刑前大喊的“尚保”。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颜必开绝对不会是“尚保”。很简单,无论是颜必开还是张炯这两个名字的发音都与“尚保”相去甚远,而且如果彭祖清知道颜必开的真实身份,为了活命早就检举立功了。
这个“尚保”会不会是某个中统特务的名字,或是破坏行动的代号?专案组进行了大量深入的摸排走访,把抓捕的敌特分子重新审讯,刨根问底,甚至动用了我党潜伏的特工人员,但查来查去,始终没有发现“尚保”的哪怕一点蛛丝马迹。
案件毫无进展,有人认为前面案情已经水落石出,“尚保”可能只是彭祖清胡乱喊话,而他的被杀只是一个阴差阳错的巧合,因而上级决定最后给专案组1个月时间,再无进展则就此结案。
专案组成员没有放弃,事出异常必有妖孽,他们隐隐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什么。
如果案件走进死胡同,那就回到原点重新开始。这是破案的一条至理名言。在专案组重新出发梳理思路的讨论会上,头脑风暴开始,想到什么说什么,一名侦查员提出一个观点:“尚保”不是人是物,而且我们听错了,尚保两个字只是谐音。”
一语惊醒梦中人,专案组成员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一个新思路,不再找人,开始找物。
专案组多路并进,到彭祖清生前生活和工作过的无锡、镇江、上海和长沙等地进行了走访和调查,找出所有线索,然后一条一条排除。
年2月1日,临近春节,忙碌了一个多月的专案组从各地返回长沙,一无所获,做完结案呈辞,成员纷纷打包,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被关押了两个月的完颜彩珠因为与这起案件并无太大瓜葛,顶多是偷情上的道德谴责,因而被释放,由专案组两名队员送她回家。
那时候被公安局拘留,铺盖、被子和衣物全是自己准备,出狱时自然是一堆事物,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扛得回家。
于是委派了两名队员帮忙,送她回家。两名队员再次踏进大鹏旅馆,其中一人略懂丹青,被服务台墙上挂的一幅画吸引了。
这幅画名字叫《月下仕女图》,画面有美女、明月、藤椅,意境是月下佳人倚红妆,淡看秋月云雾起。落款“洛君为大鹏旅馆专写于已丑年仲秋。”
水墨彩绘,形神皆备,专案组队友啧啧称赞,忍不住问得:“洛君是谁?”
完颜彩珠随口答到:“洛君是彭祖清的笔名。”专案组队友心中一动,再瞅了一眼画面,立刻把完颜彩珠连同这副画一起抓回局子里。
完颜彩珠大呼冤枉,办案人员在她面前把《月下仕女图》打开,指着上面的字说:“这副画的落款是己丑年,己丑年是年,仲秋是9月下旬,而且注明了而画是为大鹏旅馆创作的,也就是说你们和彭祖清早在年9月前就已经认识。但无论是颜必开,还是你完颜彩珠的供述都是在年4月才跟彭祖清相识的,这说明你们两人在说谎!”
到此时,完颜彩珠一改往日娇弱一面,负隅顽抗,拒不承认。办案人员对他们单独提审,分开击破,告诉完颜彩珠“颜必开已经全部供诉”,告诉颜必开“完颜彩珠已经全部供诉”。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两人心理崩溃,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专案组成员这才搞明白彭祖清口中“尚保”的真正意思。
尚保是藏宝
年,张炯更名为颜必开,潜逃到长沙,孤身一人欲火难耐到风月场所解决动物原始本能时遇到完颜彩珠,两人打得火热,于是他决定留在当地,盘下“荣鑫栈房”的旅馆,进行改造升级。
颜必开在改造柴房时,与雇佣的两个工匠挖坑挖到一口大缸,缸口用石板掩得严严实实。
三人似乎预告到什么,抡开膀子的干,大缸被挖出,合力撬开石板,里面的东西把三人惊呆了。
大缸里居然盛满了金银珠宝,清点下来:金锭50个,银条块,金银珠宝首饰42件。
这是一笔巨大财富,两个工匠对颜必开说:“颜老板,地下之物,重见天日自然是见者有份,你看怎么分。”
三人一番商议,定下:“颜必开拿一半,两个工匠各得四分之一。”
然而颜必开心里早起了杀人灭口之心,根本没想过分出去,他说:“你们清点自己那一份,留下一半,我给你们找两个袋子,以免被人看见。”
两名工匠兴高采烈地清点财宝,颜必开从他们背后突然发难,抄起铁锹,两记“力劈华山”,劈开两个工匠的脑袋。
颜必开准备把尸体就地掩埋,刚挖好深坑,完颜彩珠进来叫颜必开吃饭,看到满地血腥,吓得花容失色。
颜必开舍不得杀完颜彩珠,只得直接摊牌,亮明洞庭湖惯匪“一刀切”的身份:“你替我保守秘密,你我则共享宝藏,否则将如这两个工匠一样的下场。”
完颜彩珠早已吓得瘫倒在地,急忙爬起来对天发誓一定守口如瓶。
由于颜必开手上还有不少干湖匪时积蓄的财物,根本不缺钱,于是没动用这些金银财宝。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颜必开把床挪开,挖开了卧室地面,然后把财宝装进五个双层的铜皮大箱子,为了防止鼠蚁,在箱子的夹层和坑中灌满生石灰,铺上青砖,盖上石板,覆上泥土,深埋地下,再把床挪上去。
工程量如此巨大,颜必开根本不担心完颜彩珠一个弱女子能挖出这些宝藏。
完颜彩珠也无二心,如此这般,两人就要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
可惜颜必开一个惯匪却非要附庸风雅。年秋,颜必开让完颜彩珠去订制一副《月下仕女图》,完颜彩珠经人介绍结识了彭祖清,妾有意郎有情,两人很快如胶似漆、无话不谈。
完颜彩珠知道颜必开是个亡命徒,担心哪天会遭遇不测,就向彭祖清透露了“大鹏旅馆”藏宝的秘密,想让彭祖清带着她和财宝远走高飞。
但她隐藏了颜必开的真实身份,担心彭祖清知晓了颜必开“一刀切”的身份会打退堂鼓。
彭祖清听过心中狂喜,也是赌咒发誓一定会带着完颜彩珠私奔海外,逍遥快活,但因为财宝隐藏太深,加上兵荒马乱,两人一时想不出办法,迟迟没有行动。
完颜彩珠知道彭祖清中统特务的身份,见彭祖清迟迟没有行动,又开始怀疑彭祖清会把她和颜必开都给干掉,独占宝藏。
她是越想越害怕,又跑去告诉颜必开说彭祖清看出了颜必开的身份,让他把彭祖清干掉。
颜必开老谋深算,看出不对劲,对完颜彩珠动起家法,SM及小皮鞭,完颜彩珠熬不过,立马全招供了。
颜必开得知宝藏的秘密已泄露,担心坏事,心生一计。
一方面借重新装修旅馆之机,将金银财宝秘密转移到另一处藏身之地;另一方面指使完颜彩珠约彭祖清来旅馆幽会,故意半途折返撞破奸情,并让彭祖清逃掉。
这样做的目的是即使彭祖清揭发自己在“大鹏旅馆”藏宝,自己也可以对公安局说彭祖清是“奸夫”,是“恶意栽赃”,公安找不到宝藏只会怀疑是彭祖清无中生有。
彭祖清跑回去后没有暴露宝藏的事情,倒把潜伏特务的身份暴露了。
颜必开担心彭祖清会出卖自己“藏宝”一事,让完颜彩珠使出美人计去探监,向彭祖清许诺为他打点关系、照顾家人。
年11月15日,颜必开听说了彭祖清将于次日被枪毙的消息,且宝藏的事毫无风声,放下心来,还和完颜彩珠喝酒庆祝了一番。
谁知道不甘心的彭祖清在枪决的最后一刻高喊了一声“尚保”,想要借藏宝一事来立功保命。
当场无人听出彭祖清的意思,但躲在观众席上的颜必开是听得清清楚楚,尚保就是藏宝,他担心自己藏宝、杀害工匠以及洞庭湖匪的身份会被发现,医院杀害了彭祖清。
重见天日
案情终于水落石出后,专案组押着颜必开、完颜彩珠前往起赃,根据两人的指认,10多名战士一起动手,很快挖出深埋在地下的5大箱金银财宝。
经专家鉴定,这些金锭银条上都有官府印记,铸于清代晚期,有“湘”字标记,应为湘军军费。
历史上曾国藩与太平军作战,曾有两次湘军与太平军血战长沙城,虽然最终湘军成功守城,但这两次大战搞得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这种情况下,湘军中某个达官贵人担心城破,埋金在地下,后来疑是遭遇不测,这批藏宝因此成了无人知晓的秘密,直到多年后被颜必开偶然发现。
个月后,颜必开被判处死刑执行枪决,完颜彩珠以包庇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自此,繁华落尽,来来去去一场梦。